到她手上。
她慌了。
她不能,也做不到。
做不到要季邢的命,也做不到跟季邢回去。
不是因为她有多恨季邢,她其实过不去的是自己那关。
在奚老爷子在世时,她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顺意无虞的,也坚信往后会一直如此。
但世事最抵不过无常。
她从尊贵优渥的公主位上跌下,裹进脏乱不堪的泥泞,靠身体来取悦季邢来换取一时片刻的安全。
季邢说的没错,如果一开始她不是知道他那点心思,哪来把自己送到他面前来的底气。
在无所不用极其这点上,她从赵煜那里学得很好。
目的达到后,季邢给了她想要的圆满,也是时候结束自己这条残喘的命。
也是季邢,强行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
然后换他去炼狱走一遭,一去四年。
这笔账,奚月算不会了。
在看到季邢的第一眼,她知道他活着,够了。
再多一眼,就会涌上很多不该有的情绪,一寸寸哽住她的喉间,呼吸困难。
有过经历之后才懂得,哪有人生来如此,更不会有人一贯如此,不过是人事打磨,万物各有造化。
她的业,没多少善。
季邢又不一样,他肩上担的是大家国安,本该仕途平稳,是她横插一脚,搅了乱。
他说他错了。
她甚至都没有那个勇气问,你错什么了,哪错了?
因为她知道,这不就是她自找的么。
恨季邢,这不公平,也轮不到她奚月。
如果说赵煜死有余辜,那她没什么活着的意义。
这四年,维系她睁眼看到次日太阳度过春秋四季的,是季邢临别那句,等我回来。
她没说等他,也不会说。
她要让他自己回来看看,她真的不会等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在看到季邢出现在眼前的第一秒,闪过脑海的最初念头是,庆幸。
这团理不清爱恨的纠葛里,季邢是唯一有资格活着的。
一、他于奚家无仇。
二、他帮她报了仇。
三、他从头到尾没真害过谁。
奚月没有博爱情怀,也没有多余的善良,她只是纯粹觉得,季邢该活着。
她只要活着,就能看到他的归来。
季邢回来了。那些所有矛盾的情绪又都纠缠到了一起。化作洪力将季邢推远。
看见他,她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。
*
夜深。
奚月又回到老巷,坐于房间的窗前,看窗外银光撒满石墙。
门外,季邢也安静坐着。
他现在无比想抽根烟,缓出口气。
做过的事情里,没一件事会比现在更难。
他知道她在想什么,这扇门一旦中途打开,十有八九是要和他泯恩仇斩旧情,无非就是想和他撇清关系。
手指屈在膝盖上点了点。胸腔里的那口气堵着。
起身朝那扇门走去,步子停在门前,推门的动作也止住。
如若像以前,只做他想的,那就容易太多。
可又有什么意义。
他要的,是她把心打开。
奚月。他隔着门开口。
屋内得人神经一紧,侧过头,看着门的方向。
门外传来季邢低沉徐缓的嗓音。
我不会再你。
这是他的承诺。
但我想要一个机会,你试着回我身边,嗯?
这是他的退步。
季邢难得有这么没把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