居然还脾气甚好地问候:“不可口?我们现在还在永安城里,我命人替你去找点你吃得惯的,往后上了路,可就只有干粮了。”

    梁知云不答,到底脾气还没磨平。

    青锋又等了一会儿,也不动粗,只把他抱在了膝头,漫不经心地去摸他那一头缎子般的长发。这象征着情欲的碰触立刻便让梁知云身躯抖颤,绞紧了手指怒道:“这、这本来就是我家,我们梁国的都城,你们不该不问而取!这些天你,你们已经剥夺了多少民脂民膏”

    青锋楞了一下,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,抖得他膝头的梁知云连魂都碎了。这位青年将领笑出了眼泪,从三岁以后他就没这么笑过:“梁王娇奢的小儿子,和我谈民脂民膏?是,我们不该不问自取,你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横征暴敛么?”

    笑完了,他捏了捏梁知云的脸颊,有点遗憾,还是肉嘟嘟的好捏:“别这么看着我,我也是读过书的,只怕你这三心二意的小王子,倒还不如我读的书多。”

    “好了,乖,闹完脾气就吃东西,我们不会让你死的,让你绝食也很费力气,不如直接灌。”

    他说得十分温和,但梁知云知道他是说真的,当下脸色变了又变,最终还是隐忍着伸出手去,捧起了那早已凉透的一个干馍馍。

    青锋自然还是给了他教训,梁知云是跪在地上被抽插着吃完那顿饭的,生平头一次,梁知云明白了什么叫生民如刍狗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开始想家,想哥哥,也想月白。可他的眼泪落了又落,抽噎着也只能自己擦,梁知云明白,如今他只会是月白的累赘。

    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,梁知云已经开始偷偷藏碎瓦片,对着自己手腕比划了,林月白却出现在了他面前。

    梁知云像个被拍扁的云吞,在床上载沉载浮,就是起不来,林月白却比他出息很多,是自己昂着头走进来的。

    林月白那凛若冰霜的神色的确有些作用,看守营帐的小卒也被他唬住,放他入了内,至于是不是背后议论他假正经,就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了。

    梁知云见到林月白,直接吓得滚落在地,而后就像个将要被侵犯的小处女一样紧张地揪紧了被褥,遮蔽身躯,只觉脑海里一片天雷滚滚,当即便炸得他簇簇掉下泪来:“月、月白哥哥”

    林月白叹了口气,好言把他从地上哄了起来,叫人弄了满满一盆热水,替他擦洗上药。梁知云坐在浴桶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林月白温柔细致地给他洗头发,他抬眼看到林月白那双凝霜一样的手腕上,也是斑驳勒痕,便哭得更加放肆。

    林月白有点生气,生平第一次深恨自己不是个赳赳武夫,说不定还能把梁知云救出去,丢得远远的,好不惹自己烦心:“不许哭!”

    梁知云很听话,“嗝儿”一声吓得不哭了。

    林月白替他按揉头顶,哄他放松:“现在不比以前了,你要什么都要自己说,懂吗?一定不能委屈了自己,也别太害怕那个叫青锋的人,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”林月白停顿了片刻,心想总不能教堂堂一位王子去讨男人欢心,这种话说出口连他自己也害臊,只得改口道:“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救我们!”

    “好好,我们,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月白哥哥,我想吃你做的螃蟹毕罗,还想吃樱桃黄柑,想吃永安城里的章家馄饨,洒满芝麻的热腾腾的胡人飞饼,又厚又圆,有这么大呢!”梁知云忽然变成了一个往外淌水的人,不流眼泪就流口水。

    见他眉飞色舞地比划,林月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,不想让自己难过,心里忽然又酸又涨,用湿漉漉的手戳了下梁知云的脸颊,又变成了温存抚摸。

    梁知云回握住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,粘人地蹭了蹭,又自己擦干身子,省了林月白不少功夫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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